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，支持长期资金入市，提高上市公司质量。9月26日，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，提出激活资本市场，吸引中长期资金进入市场。9月29日，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部署一揽子增量政策的落实工作，要求努力提振资本市场，大力引导中长期资金入市，研究出台保护中小投资者的政策措施。在我省制造业民营上市公司中，有一批上市10年以上，市值长期在50亿元以下徘徊，或者市值在50亿-100亿元之间但市值增长幅度小于A股上市十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平均增幅，这大大降低了对中长期资金入市的吸引力，不利于保护中小投资者。对于如何赋能“老小树”企业破局突围？必须顺应当前大国博弈局势、资本市场波动趋势，抢抓用好市场预期改善形势、增量资金入市大势，加快补齐“老小树”企业在现代化治理、价值化管理、高端化升级、长青型投资、专业化并购、国际化战略等六大短板弱项，坚持发挥企业主体地位与优化营商环境相结合，着力在服务链、产业链、创新链、资金链上加力施策，激励企业突出战略投资、聚焦主业、创新突破、规范管理以提高投资吸引力，加快吸引中长期资金、激活资本市场、培育新质生产力，为建设全球先进制造业基地、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发挥积极作用。

“老小树”企业发展之困

民营经济是浙江经济的最大特色和显著优势，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是浙江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领头雁。截至2023年12月，浙江共有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476家，数量位居全国第2位，以0.8%的企业数量，贡献了22.8%的规上工业企业营收。调研发现，全省制造业民营企业中（以下简称“样本企业”），存在着一批“生而不茂、长而不大”的“老小树”企业，主要表现为上市10年以上、市值长期在50亿元以下徘徊或者市值在50亿-100亿元之间但市值增长幅度小于A股上市10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平均增幅。截至2023年12月，浙江上市10年以上的制造业民营企业共有123家，其中74家符合“老小树”企业特征，数量占比60%、市值仅占20%。其发展情况体现为“两低、三弱”。

一是行业层次低。“老小树”企业大多分布在传统制造业领域，在战略新兴产业领域分布相对较少，仅有10家企业涉及计算机通信、生物医药、轨道交通航空航天、光伏、锂电等新兴领域，仅占“老小树”企业数量的14%。

二是创新效率低。“老小树”企业研发投入强度平均水平达到5.73%，超过样本企业的平均水平，但其平均有效发明专利持有量不到样本企业均值的2/3，存在着研发“投入大、产出小”的问题。

三是创收能力弱。“老小树”企业营业收入总和为2269亿元，约为样本企业的15.6%，显著低于其60%的企业数量占比。“老小树”企业自上市以来平均营业收入增长了9.2倍，不足样本企业平均营收增长率的1/4。

四是盈利能力弱。“老小树”企业净利润总和约为-16亿元，整体为亏损状态，而样本企业为净利润总和为685亿元。老小树”企业自上市以来平均净利润增长率为6倍，不足样本企业平均净利润增长率的1/4。

五是吸引投资弱。“老小树”企业总市值为3651亿元，仅为样本企业的21.6%；户均市值49亿元，仅为样本企业的35.9%。“老小树”企业平均市盈率-16，样本企业平均市盈率为1.45；户均交易量243亿元，仅为样本的60.3%。

“老小树”企业发展之惑

一是现代化内控弱，治理水平待提升。近五年“老小树”企业在沪深交易所发布的公司信息披露考核中年均优秀率为9.2%，远低于我省上市10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的均值21.3%。较低的信息披露水平反映出“老小树”内部治理水平不足，同时对其在资本市场上的估值和融资能力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。

二是价值化管理不高，发展前景被看空。2023年，仅50%“老小树”企业被行业研报覆盖，平均每家企业受5家机构关注，仅为我省上市10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均值的一半。从机构持股情况看，近五年“老小树”企业的年均持股机构数为30家，远低于我省上市10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的均值91家。“老小树”企业整体较低的市场关注度，使得市值管理难度较大，市值成长度不足。

三是高端化升级受限，产业链地位待提升。“老小树”企业中有六成处于原材料加工、基础组件等产业链中低端环节，仅有四成企业布局了成套产品和高附加值生产环节及服务，远低于我省上市10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中60%的数量占比。总体来看，大多数“老小树”企业主要经营活动处于产业链价值链中低端，在产业链中议价能力相对较低，周转经营压力较大，使得企业长期发展受限。

四是长青型投资不足，募投能力待加强。“老小树”企业的历史增发募资和可转债融资总额的均值为12.6亿元，不到我省上市10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的均值32.5亿元的四成。超25%的“老小树”企业缺少基业长青型的投资规划，自上市起无增发募资活动，超80%的“老小树”企业自上市起无可转债融资活动。一方面，较低的资本运作频率是对上市企业低成本融资资源的浪费；另一方面，“老小树”企业无募资活动显示企业无进一步发展规划，未来成长预期有限。

五是专业化并购不多，投资回报待提高。“老小树”企业发起重大资产重组的平均失败率约为49%，其中较为普遍的表现为偏离主业的跨界并购、卖壳失败等，例如涉及房地产、互联网金融、游戏、影视等行业的跨界定增并购等，本质上在于专业化并购数量不多，并购能力不强，并购认知不高，为并购而并购。近30%的“老小树”企业进行过业务变更，例如主业从铝制品、纺织服饰向中医药制药、房地产转变，在制造业主业上新增养老服务、图书出版业务等。上市公司在主业业绩疲软的情况下，意图通过跨界并购挣脱业绩下滑的泥潭，但并购业务对主业难以形成有效支撑，叠加治理能力不足等深层次原因，造成“老小树”企业资本运作成功率不高、投资效益差。

六是国际化战略欠缺，海外布局待优化。“老小树”企业中仅有37%的企业有境外重大兼并和收购项目，远低于我省上市十年以上制造业民营上市企业中的占比48%。同时，有的“老小树”企业赴海外投资房地产、畜牧业、体育俱乐部等领域，如轴承制造企业在澳洲投资牧场，电气制造企业在美国投资房地产等，这些领域与企业主业偏离大、创新承载能力相对弱，对企业高质量发展亦无明显助力。

把握“双侧”发力，让“老小树”发新芽

从企业侧发力——

突出战略管理，提高长青投资吸引力。一是强化战略研判能力。企业要借助产业智库和行业组织等“外脑”资源，分析行业趋势、技术动态、产业政策和市场竞争格局，准确把握发展现状和未来空间，为下一步发展定标领航。二是拓宽国际化视野。根据产业链国际分工，把好的管理经验、创新方法、优秀成果“请进来”为我所用；把市场、生产、研发等向海外布局，做长产业链、做强创新链、做优价值链。

突出聚焦主业，提高并购投资吸引力。一是做强拳头产品。发挥上市企业融资优势，紧跟高端化、智能化、绿色化发展趋势，提前布局主业相关的新产品、新技术产业化方向，抢占行业制高点。二是强化数字化能力。对照省未来工厂、智能工厂、数字化车间标准，全面部署管理数字化、生产数字化、商务数字化、运维数字化，打造企业中枢平台，加速生产要素、创新要素、市场要素等流转效率。

突出创新突破，提高价值投资吸引力。一是聚焦主业强创新。争创高能级企业研发中心、技术创新中心、企业研究院等创新设计和试验验证条件，聚力突破“卡脖子”关键核心技术和工程技术难题问题。二是强化产学研合作。积极与高校、科研院所、重点实验室、制造业创新中心等各类研发机构开展产学研需求对接，加强共性技术联合研究，突破行业发展瓶颈，共享创新成果。三是重视结构化人才队伍建设。围绕主业、聚焦行业前沿技术和交叉学科，积聚工程技术人才、专业技能人才、复合型创新管理人才等人才，构建企业技术创新的尖兵部队。

突出管理特色，提高长期投资吸引力。企业要建立规范化合规管理体系，围绕人力资源管理、生产管理、技术研发、重大投融资决策、内控风险评估等方面，健全相关职能部门，提高经营风险识别和响应能力。建立科学的财务管理制度与绩效考核体系，提升员工产出效益；适时引入职业经理人、合伙人经营管理模式，打破封闭的“家族制”治理结构，进一步激发民营企业活力。

从政府侧赋能——

强化服务链对标提升。一是建立“老小树”企业“一企一档”提升档案。对标同行业头部上市企业，对“老小树”企业进行全面诊断，形成“三张清单”（问题清单、措施清单、责任分工清单），制订提升方案。二是开展专题培训与管理对标提升。组织省内高成长企业与“老小树”企业进行专题交流，组织企业共同考察海外市场等，为我省“老小树”企业导入相应资源，进行专门辅导。三是强化专业服务。鼓励省内外产业智库为企业提供咨询服务，链接境内外头部投融资律所、管理咨询等多元化智力资源，为“老小树”企业提供合规经营、战略规划、企业治理等专业服务。四是加快营造有利于民营企业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。严格落实“非禁即入”要求，进一步放开民间投资领域，持续完善市场准入和退出制度，支持民营企业参与“混合所有制”改革，提升民营企业参股比重和话语权。

强化产业链全球布局。一是多措并举主动出海。灵活运用绿地投资、跨国并购、联合投资等方式，抢抓东南亚等新兴发展中国家人力成本优势机遇，适度转移中低端制造和低附加值生产环节，降低原材料等资源消耗压力，为浙江制造开拓国际市场提供属地化制造支撑。二是发挥龙头企业引领作用。对具有机电、纺织等行业引领优势的产业，鼓励头部企业带领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主动嵌入全球产业链，布局海外研发基地和市场营销网络，抢占高附加值产业分工，力争在全球产业链价值链重塑中占据更多主动。三是加快布局新质生产力赛道。统筹传统、战略、新兴、未来、经典产业协同发展，引导传统优势企业主动拥抱人形机器人、人工智能大模型等新技术革命变化，开拓新赛道，焕发新活力。

强化创新链突破引领。一是突出民营企业创新主体作用。支持民营企业独立或联合承担国家、省级各类科研项目，提升技术创新策源能力。支持领军型民营企业建设应用基础研究机构，开展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和自主研发。支持和引导我省民营企业申请发明专利和国际商标。二是引导民营企业强化管理创新。支持民营企业建立企业内部的创新激励与容错纠错机制，变革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”的创新逻辑，容许创新过程中的“探索性失误”，鼓励人才创造性地开展工作。三是强化协同创新赋能。链接创新赋能资源，对接名校大院、创新平台等技术创新与原始创新资源，为企业开展产学研合作创造便利条件。

强化资金链赋能活水。一是发挥国资战略作用。支持国资平台碰头通过并购或参股投资“老小树”企业，引导企业产业变革和重塑治理体系，弱化民营上市企业普遍存在的家族控制等缺陷、化解上市公司资金风险。二是发挥产业基金作用。支持上市公司联合产业方、国资平台等发起设立产业并购基金，由并购基金参股或控股战略性新兴产业企业，通过一定期限内对目标企业的培育，择机通过现金或发行股份等方式整体收购目标企业股权，进而实现上市公司对目标企业的整合，促进“老小树”企业升级转型。三是做好风险预警防范、帮扶纾困。对于持续效益低下，存在退市风险的上市企业，由地方金融机构提前介入，组织司法、金融及国内头部中介机构研究对策。对符合重整条件的上市企业，鼓励国有投资平台主导、引导进行重整，注入优质产业资源。